这两天，一段河南濮阳三岁孩子患甲流去世的视频，让无数家长痛心。我注意到，在视频中，孩子爸爸说10号晚上“孩子浑身抽搐”，一天时间不到就去世了，难以置信。
同样感到难以置信的还有评论区的不少家长。我看到有家长问：为什么会这么快死亡？发生的比例有多高？如何预防？
我没看到孩子的具体病历，单纯根据起病突然、快速致命、且当前正值甲流H3N2高发等信息,我推测可能是甲流H3N2诱发的急性坏死性脑病。（注：新冠病毒等其他病毒也可能诱发急性坏死性脑病。）
01
为什么会这么快死亡？
最近几年，有关甲流H3N2诱发急性坏死性脑病的研究报告并不少见，且报告均显示死亡率非常高。比如2024年，江西省儿童医院团队报告了7例（见下图），死亡5例，死亡率71%；再比如2023年，深圳市儿童医院团队报告了3例，死亡2例，死亡率67%。
这些孩子多为以前身体健康的孩子，家长往往毫无心理准备。这病起病非常突然，会出现持续不退的39℃及以上的高热或41℃及以上的超高热，且多在发烧的24~72小时内（部分甚至在发热后 24 小时内）就发生抽搐，随后短时间内出现嗜睡、反应迟钝、呼叫不应等意识状态改变，病情在几个小时内迅速恶化。
为什么会这么快死亡？根据我国发布的《儿童急性坏死性脑病诊疗方案》（2023年版），
“尽管感染是明确的诱发因素，患者血和脑脊液中的炎性细胞因子水平明显升高，但在患者的脑脊液及死亡病例的脑组织标本中，均未发现病原体直接侵犯脑组织的证据，因此普遍认为该病与感染后宿主免疫应答异常引起的细胞因子风暴有关
通俗说就是，病毒没有进入大脑，没有直接伤害大脑。病毒通过让儿童免疫系统失控的方式，诱发身体产生大量炎性细胞因子自己伤害自己。在自我伤害中，不仅伤害大脑，也伤害心、肝、肾等重要器官，导致短时间内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
目前普遍认为这和儿童免疫系统还没有发育成熟有关，所以这个病主要发生在儿童，尤其是低龄儿童。
02
发生比例有多高？
从目前国内外的病例报告看，这种并发症属于极其罕见的事件。具体有多罕见，我国目前没有权威可靠的数据。我只能根据上文提到的深圳市儿童医院的研究报告，非常粗略地估算一下。
这是一篇题为《深圳在新冠疫情封城期间爆发的H3N2流感疫情中，儿童出现与流感相关的神经系统并发症》的回顾性研究报告。
研究人员选取了2022年6月1日到7月1日甲流H3N2爆发期间，在深圳市儿童医院住院的513个确诊孩子作为研究对象。研究发现，其中97个孩子出现了神经系统并发症，最常见的是热性惊厥，约90%是对大脑无害的单纯热性惊厥；其次是脑病或脑炎；再其次是原本就有癫痫的孩子在这次流感中加重。
在脑病或脑炎的孩子中，有3个孩子是急性坏死性脑病。咱们把这3个孩子与总计513个住院孩子进行比较（3/513），可以粗略估算：每1000个因甲流H3N2住院的孩子中，大约有6个会发生急性坏死性脑病并发症。
注意，这是疫情爆发期间、在深圳市儿童医院的住院甲流H3N2孩子中的比例。考虑到全市重症孩子可能集中在深圳市儿童医院，那么把这3个孩子放到全市所有确诊H3N2的孩子中，这个比例将会极大地被稀释。
我查到2022年深圳18岁以下儿童总数约300万，因为官方没有公布确诊H3N2的儿童总数，我凭经验，按流感流行时约有三分之一的孩子患病来估算，大致推测出100万孩子，再把这3个急性坏死性脑病的孩子放到100万患病的孩子中，就成了百万分之三。
当然，深圳全市不可能就3个得这病的孩子，也不可能刚好都在儿童医院，其他医院应该也有，但我猜测也是个位数。加在一起做分子，分母仍然是百万级的，依然是罕见事件。
需要提醒大家的是，这是一个非常粗略、带有很多假设的数量级估算，我只是为了帮助大家建立一个直观感受，而不是给大家提供真实的流行病学发病率。虽然现在流行的H3N2病毒和当时流行的病毒同属一个亚型，但已经发生一些变异，且当时是夏季，现在是冬季，当时是新冠防控期，现在是常态化流行期，很多因素发生了变化，所以这个估算仅供参考。
话说回来，无论多么罕见，落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身上，都会是对一个家庭的毁灭性打击，所以家长需要知道如何预防它。
03
如何预防？
因为这个病一旦发病，进展就非常迅速，一天时间不到就可能死亡，所以不太可能得了流感后再来预防，只能防在前面。
根据国家卫健委发布的《儿童急性坏死性脑病诊疗方案》（2023年版），
“接种疫苗可有效减少相应病毒感染发病，降低并发症及重症发生率。对没有禁忌症的儿童，鼓励进行疫苗接种。”
截取自《儿童急性坏死性脑病诊疗方案》（2023年版）
今年无论是三价流感疫苗，还是四价流感疫苗，都含有预防H3N2的组分。虽然现有研究显示，流感疫苗预防H3N2的有效性不高，大约在30%-40%之间，预防并发症和重症的有效性稍高，大约在50%左右，但考虑到流感疫苗的整体安全性较高，打疫苗仍然比不打更有获益，所以我建议没有禁忌症的孩子都接种。
流感疫苗起效通常需要2周左右的时间，如果现阶段和孩子密切接触的人中，已经有人得了甲流，那么在密切接触患者的48小时内，也可以在医生或者药师的指导下，给孩子服用奥司他韦等抗病毒药进行暴露后预防，尤其是不满5岁的孩子。
其他的预防手段还包括戴口罩、勤洗手、少去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等。
综上所述，急性坏死性脑病是一种病毒感染后的大脑并发症，具有突然高热、多在高热的72 小时内（部分甚至在发热后 24 小时内）出现抽搐、病情迅速恶化的特点。虽然此病死亡率高，但它却是一种罕见病，家长不用恐慌，但需要重视预防，最好的预防方式是打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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